嘉兴诗意(组章)
王跃英 字数:
《 舟山日报 》( 2025年07月15日 第 05 版 )
□王跃英
拜谒茅盾故居
你很早就离开了乌镇,乌镇却一直没有离开你。因为你,很多操着不同方言的人从天南地北,寻访到乌镇。
街面上,《林家铺子》的生意一直红火;水乡里,《春蚕》的影子一直不曾消失。所有在课本上、在电影里、在书卷中一字一句把那些记载江南意趣、记载旧日中国命运的文字耳濡目染、变成认知的人们,现在,来到乌镇,矫正一下他们曾经吟诵的字句,距原汁原味的乌镇是否合拍。
是的,这个小镇上,并不见《子夜》的隐约微光,《蚀》的气氛也与这里的氤氲水声相去甚远,这并不能阻遏更多的脚步纷至沓来。多少年了,文人墨客,青年后学,乃至金发碧眼的异域人士,把来到这一片江南水乡,释怀人文心情,当成一种不可或缺的修行。
而我,一条从高原逶迤而至的汉子,自会携一枚你礼赞过西北旷野伟丈夫般顶天立地的白杨哗啦啦叶片,停伫你临街的屋舍,我颔首膜拜——
那棵屹立在高原上的白杨啊,曾经消弭了我生命的路径上,多少挥之不去的颓废和荒芜。
乌镇的石桥
乌镇的石桥,拒绝一切工业的痕迹。
厚重,敦实,朴拙,灵秀,是这里比比皆是的石桥们传统的美德。
灵秀?看,映身在墨绿色的水波之中,乌镇的石桥没法不轻盈。这种水波,让千年乌镇时时出落得如同刚出阁的美人,不时髦都不行。
当然,乌镇的石桥主要不是出风头。环绕全镇的水色,把一座风靡千年的水乡,让世人的思绪不能不随水性而扬花。然后,移步石桥之上,婀娜多姿。
那漂泊于水上的乌篷船,穿梭于石桥下,把石桥织进蓝印花布,成就一段烟雨江南的染色记忆。
是受乌镇石桥连通水乡通途的启迪吧,最发达的互联网永久地址,让千年古镇,成了联通世界的永久桥梁。
石不能言最可人。乌镇的石桥不言,亦最可人。
寻访黄亚洲文学村
这个世界上级别最高的村长,此刻,就微笑着站在我们面前。
等身的皇皇巨著,还有拍摄影视打造的红船道具,诗人,剧作家,影视编剧……这一切,无不尊显着他拥有着多么富有的身份。
而他却把村长作为一顶“桂冠”,认认真真戴在头上。
这个村子好别致。四周绿水环抱,村落白墙灰瓦,干净院子,典雅布局,淋瑯满目的书画,让这个城市里的乡村,彰显汗牛充栋的学问,让每一位来到这里的“村民”,成为崇拜学问的人,也让来此造访的人们在这块土地上,汲取了最富有生命力的营养。人们在这个村主人的身上,寻觅自己生命里所稀缺的力量。
同质化思想严重的我,在这里找不到一处概念的东西。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富有哲理,连屏幕上新推出的村长的文学新品,所展示的内容无不充满着中国智慧。
依依惜别时,我们不时地回望着那片村子,和送别我们的主人——那位自古名士辈出的嘉兴,在新时代门槛站着的又一位守门人。
遇见胥山
我们去的时候,那山已不见。
它曾经在大地上,那已经是遥远的时光。曾经的它,确实有山的模样。
它一直深藏在史册中。作为吴越之地一根坚硬的筋骨,张山,抑或胥山,名讳变更,无改它的血性和本质,就是山。
相比咫尺之遥柔软的土地,和远处荡漾的水波,罕见的石骨坚硬,坚韧,坚强,只要瞩目于它,一切关于山的属性,昭然若揭。
我承认,这是我这大半生所经历过的所有山脉中最低矮、最近似于无的一座山。真的,如果不是讲解,如果不是那藏于山石上“胥山遗址”四个血红大字的提醒,我很可能轻松迈过此山而不自知——我惊悚了。
原来,竟然有山让我无视,竟然有山以“无山”的姿态让我眼中无山?
在生命的历程中,身边,眼中,心里,有多少山一样巍峨的人或事物被我无视?这是遇见胥山后,一直萦绕在我脑海里,山一样沉重的话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