泛舟收藏长河:一个业余爱好者的自述

王辉 字数:

《 舟山日报 》( 2025年05月29日 第 05 版 )

  □王辉

  收藏,是人们在闲暇时光中寻觅乐趣的一项有意义的活动。据统计,世界各国的爱好收藏者多达5亿人,从传统的邮票钱币到新潮的数码代码,收藏的种类更是名目繁多,令人叹为观止。

  我平日里有一爱好,就是喜欢阅览报刊。久而久之,发现报纸、杂志上常常刊登着介绍收藏家和收藏趣闻的文章。于是,一个想法在我心中悄然萌芽:为何不专门收集这方面的资料,聊以自乐,从而也来体味一番“收藏家”的雅致情趣呢?

 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,我便开始了广泛的收集之旅。当时我在嵊泗县工作,没有互联网的年代,信息相对闭塞,但大凡视野所及的报刊——无论是机关单位所订阅的《新民晚报》,还是自订的《八小时以外》,只要上面载有介绍收藏家、收藏欣赏、收藏趣闻、收藏掌故之类的文章,都在我的“收藏”之列。对于能够归为己有的报刊,若其中有收藏方面的文章,我便小心翼翼地用剪刀将它剪下来,然后分门别类粘在贴报卡片上。那些不能剪下的文章,我就随手摘录在专用的笔记本上。

  如此几年下来,日积月累,我竟然颇为可观地搜集储存了几百名收藏家及其趣闻之类的资料。那些贴着剪报的卡片渐渐变厚,笔记本的页角也因反复抄录变得卷曲发黄。每当空闲暇余,我信手翻阅,既充实了业余生活,又丰富了相关知识,更在方寸纸页间窥见了大千世界的奇妙。

  收藏,不能仅仅满足于单纯地收而藏之,还要做到藏以致用、藏以促研。我依据自己收集的这些资料,对此进行认真的整理。某个雨夜,当我又一次翻阅那些泛黄的资料时,忽然灵光乍现,提笔写下了《收藏家种种》一文,并试着投给了杭州的《文化娱乐》杂志,没想到竟顺利刊用了,这更激起了我研究收藏的兴趣。

  如果说先前的收集是漫无目的的采撷,那么在文章发表后,我开始有意识地构建自己的收藏空间。从此,我一方面坚持不懈地继续收集收藏方面的资料,另一方面对这些资料进行细致的分类、梳理和归纳。比如,在收藏的奇妙世界里,有人热衷于收集筷子,有人对碟子爱不释手,有人钟情于各种各样的碗,甚至还有人喜欢专门收藏刀叉。基于这些有趣的现象,我写了《形形色色的餐具收藏家》。

  又比如,有的收藏家别出心裁,专门录制各种鸟类的声音,即鸟鸣;有人专注于收录瀑布的轰鸣、雷雨的咆哮、汽车的嘶啸、轮船的汽笛等各种音响;有人用心收集不同的香味,将春天的苿莉、秋天的桂花等花香都封存在玻璃瓶中;有人喜欢收藏梦境,用文字描绘那些稍纵即逝的奇幻图景;有人潜心收集名家的妙语,有人则埋头搜罗各种讣告——那些黑框里的文字,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人生总结?对此,我写下了《没有“藏品”的收藏家》。

  此外,我还撰写了《漫话收藏》《有趣的语言收藏家》《手杖的收藏》《独特的武器收藏家》等一系列关于收藏的文章。承蒙编辑同志的厚爱,这些文章分别在《兰州晚报》《成都晚报》《新晚报》《沈阳晚报》《文化艺术报》等众多报刊上发表。每当收到样报,我都如同收到远方老友的来信般欣喜。

  收藏者众,收藏的项目更是千奇百怪,无所不及。在这些奇特的收藏内容中,也不乏一些另类的收藏家。如有的人喜欢收集世界各地的劣画,那些著名画家的“失常作品”反而成了另类艺术;有的人收藏五花八门的“冒牌货”,在真与假的边缘游走;有的人专门搜集盗窃品,甚至有的人将明星们丢弃的垃圾视为“珍品”进行收藏——这些犹如行为艺术般的收藏,折射出人性中复杂的光谱。我有感而发,写下了《怪诞的收藏家》一文,并投寄给天津的《今晚报》,然而却像石沉大海,久久不见回音。直到某个盛夏的夜晚,我在嵊泗县工人文化宫报刊阅览室阅报的时候,无意中在《羊城晚报》的文摘版上,看到了摘自《海口晚报》的《古怪的收藏家》一文,那似曾相识的段落结构,熟悉的收藏案例,让我的心猛地一沉——没想到我写的文章竟然以这样的方式,被人改头换面地剽窃了。

  收藏是一种爱好,也是一种独特的文化。当然对我而言,其实并没有成为收藏家的“雄心”,仅仅是出于喜欢罢了,就像我小时候在海边拾贝,不为囤积收藏,只为那一刻发现美丽的惊喜。我想自己最多只能算是一名普通的收藏爱好者。

  可惜的是,自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调到定海工作以后,虽然能够接触到的报刊比以前更多了,城市图书馆的资料也更丰富,但工作的频繁变动和生活的琐碎,让我如同许多人到中年的人一样,渐渐放下了曾经的兴趣。那些剪报被束之高阁,发表的文章和摘抄的笔记本也在多次搬家中不知所踪。

  如今想来,如果以当年积累的资料和发表的文章为基础,把对收藏的爱好和研究持之以恒地坚持下去,说不定现在已能写成一本以“收藏”为主题的书籍了。此为我的一个遗憾,就像一本精彩的书被突然合上,而那些未及书写的故事,永远留在了时光的褶皱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