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外收获
彭红 字数:
《 舟山日报 》( 2025年04月08日 第 05 版 )
□彭红
我小心翼翼地踩着一个个石头,低着头漫步在这片石滩上,海风轻轻吹在身上,湿润而舒服。潮水已退到远远的海面,露出一大片滩涂,几只不知名的海鸟在滩涂上寻觅着来不及跟着潮水退走的鱼虾。
如今,我便迷上了石头。恰逢今天是大潮水,听说大潮会把一些埋在沙下的石头冲刷出来。我便一个人骑了电动车来到海边,想觅得一两块好石头。有人跟我说一个人最好不要去海边,遇到涨落潮会有危险。我查了今天的潮水涨落时间,从中午十一二时开始退潮,要到下午五六时再开始新一轮的涨潮。我下午两时半左右去,到五六时这段时间很安全。
在这之前,潮涨潮落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,虽然在舟山生活多年,但家里没人出海打鱼,平时也不去赶海,所以从来不关心潮水的涨落。没想到与石头结缘后,潮水的涨落便与我密切相关了,为此我还专门下载了一个“大鱼潮汐表”的小程序。去海边捡石头,必须得知道什么时候退潮,什么时候涨潮。退潮后,海滩上的石头才会露出来,才可以走下去找寻,如果在海边待得久了,翻过一片礁石去到更远的地方,不知道涨潮时间的话,有可能在返回时海水已经把之前的礁石淹没,就没法回来了,所以都得算好时间。
海鸟在石滩外的滩涂盘旋,时而发出一两声鸣叫,海浪声越来越轻,潮水慢慢在往远处退去。我低着头,目光扫过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石头。这些石头,大部分还有棱角,显然还没被海水打磨得圆润光滑。见到稍微有点入眼的石头,我便弯腰去翻转过来,希望在石头的另一面能有让人惊喜的图案或漂亮的色彩出现。
这些刚被海水浸泡过的石头,带着海的咸味,翻过后,手上感觉有点黏滑。我从靠堤岸的干燥处一路翻到靠滩涂的水边,也没找到一块让人满意的石头。在舟山,玩石头的人不少,想来这片石滩不知被多少人寻觅过了,但想到任何事情都要经过一番努力才有可能会有收获,我继续在这片石滩上寻觅着。
翻开一个稍大点的石头时,几个肥美的芝麻螺让我眼前一亮,这种螺我吃过。“如果找不到好石头,捡些螺回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。”我心里想着,但是没带装螺的容器怎么办?突然想到背包里有个保温水杯,如果能捡一水杯螺也够一盘美味了。
翻过一大片石头后,我找到了一点规律,比较干的地方螺少,湿一些的地方螺多。
循着滩涂边,我专门在有水痕的地方寻找。好几次,翻开石头,几只小螃蟹受到惊扰,呼啦一下飞快跑掉了,我也不管它们。不知什么时候,太阳躲到云层里去了,海风从我脖子后面的衣领钻进去,凉飕飕的,我的注意力被螺吸引着,也顾不得这一丝丝凉意。在靠石滩的滩涂上,有浅浅一汪海水,里面有几颗外壳有花纹的尖尖的螺,这应该是辣螺吧?我伸手去捡,在我的手刚碰到水面时,它竟然动了一下,难道螺也有眼睛?我把它捡来放到杯子里,然后去捡另一个,这个居然还跑了几步,这是什么情况?这种螺还能跑?我不管三七二十一,把它们都捡来放到杯子里。
踩着滩涂边的石头很不好走,因为有的石头是活动的,为了捡一个辣螺,我踩在一个活动的石头上,几个趔趄,失去平衡,滑到了滩涂里。把脚拔出来一看,整个鞋子全是淤泥,连裤脚上也沾上了,看着原来纯白色的旅游鞋上厚厚的淤泥,我懊恼万分。
为了避免再次滑进淤泥,我不去滩涂边捡辣螺了,还是老老实实翻石头捡芝麻螺吧!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起雾了,我偶然伸起腰,才发现海上雾茫茫一片,已经分不清哪是水哪是滩,哪是天哪是海。看看手中的水杯,螺已快满了,有几个芝麻螺爬出杯口,想要逃跑,被我轻轻一拨,它们便又落回杯子里。风又大了些,一阵寒意袭来,该回去了。
回到家,我把螺倒到盘子里,也快满一盘,那几个“辣螺”伸出细腿,在盘子里跑来跑去,我叫老公来看:“这螺还能跑呢!”没想到老公看了一眼说:“这哪是螺啊,这是寄居蟹,是空的螺壳,被寄居蟹用来做家了!”“啊,我说呢,它们咋还能跑,原来是蟹啊!蟹应该也能吃吧?”“不能吃的,把它们挑出来扔了吧!”我追问为什么不能吃,老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,只说从来没人吃过。
柔和的灯光下,一盘香气扑鼻的酱爆芝麻螺冒着袅袅热气,我用筷子夹起一粒,黑褐色的螺壳裹着酱汁和姜蒜的香气,沾着点点绿色葱花。唇齿轻吮,弹牙的螺肉便卷着潮汐的咸鲜在舌尖漾开,远处传来涨潮时海浪拍打岩礁的声音,那是大海在续写未完的篇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