莲花洋畔迎元旦

陈佩君 字数:

《 舟山日报 》( 2024年12月31日 第 05 版 )

  □陈佩君

  莲花洋,很多时候,很安静,恍若停止奔涌,其实依然有一种流动,穿越苍茫的海天。

  住在莲花洋畔的我,日日见这茫茫大海,它总是出现在我的生活中,以不停息地奔流的模样陪着我。而我总觉得它在催生某种无法言说的情绪,就在这时间的转角——新旧更替之际,我好像洞悉了它那细长波纹里潜藏的秘密。

  海水滔滔的莲花洋,就是岁月的海。

  岁末,新旧更替的夜晚,2024年的最后一天,让那些萦绕于你心中的莫名忧伤顿然消失的最好方法,或许就是去某个安安静静的莲花洋上的小岛——一个满是天籁的偏远小岛,比如葫芦岛,比如登步岛,比如虾峙岛等等,那种完全原生态的岛屿。在那里,让一切回到最原始的状态,只是看海,只是听浪,只是吹风。那时黑夜不黑,那时浪花自顾自地涌动,那时你自顾自地在夜色中的海边等待新年。“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,我却用它寻找光明。”那样的黑夜,在你的心里,其实一点也不黑,你可以仰望苍穹,那些星星闪烁着,任你随意勾连它们,划出那些神秘的线条,是猎户座?是天狼星?还是金牛座?……此时的你好像获得了完全属于你的自由。夜色是如此慷慨,星星是如此空灵,它们屏蔽了你尘世中的纷繁,让你沉醉于海天一色黑的底色里那么多荧光闪耀的星星之中。这莲花洋的天籁之境,它不仅兜住了世界的空虚,还通过对空虚的不断渗透,将原始的黑暗换成了时间的长度。海的夜色无关尘世的风月,无边的辽阔足以完全治愈心灵的疲惫,给人一个彻彻底底的通透。如果你对人生迷惘了,如果你对过去的一年耿耿于怀,去莲花洋某个寂静的小岛,看那黑夜中的星星吧。

  年初,辞旧迎新的清晨,2025年的第一天,让那些美好祈福驻入你心底的最好方法,或许就是去莲花洋十八罗汉的海塘长堤。无论刮风还是下雨,抑或日出。从罗汉群雕的这一头可以望见海那边的普陀山,仿佛还可以听到海风吹来的阵阵梵音。那矗立着306尊花岗岩罗汉雕塑的海塘长堤,像一条凝滞的时光之路闪着哲学的思辨,罗汉们或盘石而立,或把盏问天,或奋力抗争,或庄谐杂出,或喜悲交加……迎接新年的人们,与一尊尊罗汉擦肩而过,他们都一样,在望海,在遥想,任凭海风吹拂,只看漫天海水,遥听海那边的梵音。莲花洋的海,静默着,从从容容地让一脉脉海水昼夜不停地流淌着,不用催促、不用强求,浪花一浪一浪地自然盛开着,新的一年又到了。罗汉长堤上的我们,也像浪花盛开一般,自觉或不自觉地都融入了岁月的更新。这每一次风吹、每一次浪涌,每一次日出,都将转化成我们内在的生机,与天地融为一体。再回头,望这莲花洋的周遭,那些林立的大楼,那些巨大的大吊车和正在渐渐长高的大楼,还有流水一样的车辆……万事万物,旧的新的,都一齐跌入于这2025年第一天的崭新的时光里。

  莲花洋的风一如往日般吹过,2025年也如期而来,也许这2025年的第一天,跟以往的每一天都一样,日子又重新拉开帷幕。都说,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,那么迎新最实惠的方式大概也是好好地吃一顿吧。我家窗外一眼可望莲花洋的海,莲花洋的风吹起家中白色的窗幔,风中飘着老父亲的老话头:“吃宽心萝卜,一年心宽。”“吃水磨年糕,年年高。”“吃大脚红虾,家里烘烘香(方言“烘烘香”,指家里发达)。”……一家老小围着大圆桌,听着老父亲的话语,嘻嘻哈哈说笑着,吃着新年的第一餐家宴,其乐融融。家中的老母亲按照老规矩,在饭前先给灶神菩萨上香,她低低地祈祷着:“新的一年,平安顺利,好人相逢,贵人相助。”母亲的说话声跟父亲一样,是越来越苍老了,而我们也越来越将年迈的父母视为家中的至宝。白发苍苍的父母,让我们更真切地感受岁月的无情与无奈,也让我们更加珍惜与家人每一次的相聚时刻。家里老人,真的已是家里的客人。日渐衰老的父母,还有陪着父母一起变老的我们,都懂这新旧更替的自然之道,而且我们已经从无数个新旧更替间汲取了活着的智慧,一如这莲花洋的潮涨潮落,用她一生的奔流,洞穿了这些年因为一些人或一些事物的消逝而带来的虚空。一片锦绣生活不是选择而是热爱。

  《菜根谭》中写道:“天地不可一日无和气,人心不可一日无喜神。”我们日复一日地循环着每一天,努力让每一天都变成美好的一天,那么,在这“一元复始,万象更新”之时,就让我们只记住一种心情:以微笑、以一颗平淡冲和的心等待世间的美好,相信总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奇迹与转机会来临。你看,莲花洋的海还是一如既往地陪着我们,见证着时光慢悠悠地划过春夏秋冬,也见证着我们平淡日子里那些欢欣、那些自由、那些快慰之情,并让它们在我们的心中温柔地横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