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舌尖的记忆
妖微 字数:
《 舟山日报 》( 2024年01月01日 第 02 版 )
□妖微
似乎跨年的鞭炮声依稀还在耳畔回响,新的一年又即将开始。
翻阅自己的朋友圈,一年光阴,浓缩成了若干个时间点上的文字与图片,读着,内心百感交集:这里记录着我的生活点滴、我的情绪和感知,虚拟的空间,存放着真实的人生。我在消逝的时光里打捞,找寻着与舌尖有关的记忆。
年初,很多人的记忆中一定有被新冠病毒夺走味觉的经历。“味如嚼蜡”是我对在那段时间食用所有食物后的评价。一日,邻居在我家门口放了一盘炒好的腌白菜,说是她妈妈亲手腌的,咸中带酸,很下饭。我们两对门经常会在彼此家门口放食物,次数多了,约定俗成地不再说感谢之类的客套话。那天中午,我就着咸菜干下了一大碗白米饭,突然发现满口生津,久违的味觉奇迹般恢复了。我破例很郑重地通过微信向她致谢,她调皮地发了个众志成城的动图。如今回忆“阳”后的经历,却只对那一刻舌尖所感受到的“温情”记忆犹新。
春寒料峭的某个清晨去老家看望奶奶。90多岁的奶奶非要煮一碗鸡蛋红枣给我当早餐。我一边看着她手脚灵活地张罗,一边听她没完没了地唠叨。说实话,红枣还没熟透,糖也放多了,但我在她追随的目光里吃得很香。我不经常来看她,而她始终是记挂我的。在今后的日子里,我们祖孙俩仍会维持这种相处模式。我不是个很能享受及表达情感的人,也不想矫情地发“子欲养而亲不待”的感慨,而只是平静地记录下这个当下:一直以为温暖是一种感觉,原来温暖是一种味道。那一刻舌尖的感知,值得永远留存在我的记忆中。
春末,在定海一家咖啡馆无意中点了一块“焦糖脆脆卷”蛋糕,竟然吃出了当年“拿破仑”蛋糕的味道。我所钟情的美食不多,而“黑森林”与“拿破仑”蛋糕却一直是我惦记的味道。如今,“黑森林”名是味非,“拿破仑”虽换了名字,但味道依然地道。很多年前,我常随母亲坐船去沈家门。在热闹的西横塘,母亲爱来碗热吞吞的馄饨,我却喜欢坐在狭窄的西点屋屋檐下,吃一块蛋糕看街上人来人往。西点屋装着彩色的玻璃门,可以映照出白花花的日头和扭曲的人影。看来舌尖所能记住的,不一定只是味道。
夏初,因工作关系在杭州生活了半年。闲暇时,我会与同事一起去街头巷尾觅食。尝过传统杭帮菜,吃过很多酒店的融合菜、创意菜,却还是觉得无法与舟山的海鲜相媲美。感谢强大的物流,可以将舟山鲜活的水产品当天送达杭州。我借用公寓厨房,用一桌地道的舟山菜待客,获得赞誉无数。正沾沾自喜时,听得席间的同事纷纷惦记起了自己家乡的美食来。恍然大悟,舌尖的记忆,淌不过家乡的汤汤水水,走得再远,那一口从小熟悉的味道,依然是游子们心头的最好。
入秋后,舌尖上更多的是与茶有关的记忆。我告别了工作生涯,从此开始退休后的“茶室生活”。小茶室有一堵用很老的石头垒成的挡土墙,有一处小院子,有触手可及的黑瓦屋顶,有樟树与黄连木,还有能拢上房屋的清风明月。经常有流浪猫光顾,也许它们也是寻着茶味过来的吧。余生,我将忠于舌尖的喜好,守着小院茶香,半是营生,半是生活。
新的一年,是延续,也是迭替。在似水流年中,用舌尖去触碰时间的刻度,去芜存菁,留下生活中最美好的记忆。